“昨晚有一群西黑冠长臂猿歇下的地方离监测站不远,我们步行几分钟就能看到它们。”
4月14日一大早,无量山国家级自然保护区大寨子监测站内,监测人员告诉我们。这么容易?我们顿时来了兴致。
“你们听,它们在那边叫。”西黑冠长臂猿监测人员熊有富朝着北方指去。寻着西黑冠长臂猿的鸣叫声,我们在熊有富的引领下开始“追猿之旅”。
独特而嘹亮的猿啼声一阵接一阵地传到耳边,我们在山林间大约徒步500米的距离后,长臂猿的叫声响彻整片森林。
“它们来了,看那里。”我们顺着熊有富指的地方望去。直冲云霄的高大乔木树冠上,有一处在明显晃动,定睛辨认,一只黑色的长臂猿闯入了我们的视线,长长的手臂带动轻巧的身躯敏捷地在林间飞跃。
“看到了,看到了!”有人兴奋地开始模仿长臂猿的叫声,想吸引它们。
“嘘,别出声!听到不熟悉的声音可能会把它们吓跑。”熊有富很快制止了我们。
很快,又有一只金黄色的长臂猿进入了我们的视线。熊有富趁机给我们科普:成年雄性西黑冠长臂猿通体黑色,雌性为金黄色,幼崽也是金黄色。我们看到的这一群,是由9只长臂猿组成的6号长臂猿家庭。
我们仰着头,屏住呼吸,看着它们在我们头顶高高的林冠间撒欢,一只接一只从头顶的密林呼啸而过,林子里树叶像雪片一样哗啦啦地落了下来。大家有的用手机抓拍长臂猿,有的录下长臂猿的叫声。
同样感到幸运的,还有来自中科院昆明动物研究所的博士研究生牛晓炜。从2017年至今,他在监测站开展西黑冠长臂猿“鸣声通讯”课题研究。他不仅需要录下它们的各种叫声,还要将各式各样不同的叫声进行“回放试验”,在森林里播放给西黑冠长臂猿听,研究它们对这些声音的反应。这就需要尽可能地和这些精灵靠近。
“我们现在能这样轻易地就看到长臂猿,接近它们,要归功于16年来的‘习惯化’工作。”牛晓炜说,如今靠近长臂猿5米到十几米的距离,它还是能够把人类当做森林的一部分,不被干扰;如果是没有“习惯化”的野生种群,觉察到人类活动的气息,可能早就逃开了,人类根本发现不了它,更别谈开展科研了。
说起长臂猿的“习惯化”,不得不说到赫赫有名的灵长类研究专家范朋飞。2003年,在中国科学院昆明动物研究所攻读博士学位的范朋飞随导师蒋学龙研究员来到无量山,开始了4年近乎与世隔绝的野外研究。他最先要做的就是对长臂猿“习惯化”。
“没有别的捷径,就是一直在森林里追,让长臂猿能随时看到你,习惯你的存在。”大寨子村民刘业勇当年是范朋飞在山里的助手。他说,无论刮风下雨,他每天都要进山追猿,从早晨长臂猿开始鸣叫起,一直追到长臂猿下午五点半左右栖息。第二天,必须在长臂猿起床鸣叫前到达栖息地。
长臂猿在树冠上轻松地腾跃,虽只划过了几棵树,可他在地上却要跑上半小时、甚至更长时间才能跟上。
就这样在无量山中风里来雨里去,经过一年半的时间,第5群西黑冠长臂猿家庭被成功“习惯化”,开创了无需投食实现国内灵长类动物“习惯化”的先河。
目前,景东无量山自然保护区实现“习惯化”的长臂猿有3群,为科研等提供服务。
在景东西黑冠长臂猿“习惯化”工作的基础上,关于长臂猿科研取得了丰硕的成果,推动长臂猿保护、生物多样性研究等工作价值不容估量。景东无量山西黑冠长臂猿相关的课题研究在国内外核心期刊上发表论文40多篇。
“过去要找一张长臂猿的照片都无法找到,现在不仅能清楚地掌握长臂猿的行为习惯,还准确知道无量山中全部长臂猿的种群数量、生存处境,这些都是一代代人努力得来的。”牛晓炜说,通过监测使人们增强了保护意识,让长臂猿生存得更好,也为人类留下宝贵资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