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只是相互拥抱着,不时向周围打探着。我看到其中一位夫人显然是刚产下一仔不久。她显得特别累,一点也打不起精神来,正全神贯注地低头注视着怀里那全身均为白色的孩子,那孩子也不时地从妈妈的腋下探出他那白色的小脑袋,顽皮地向四下张望。

我还注意到这位妈妈的右眼已残,另一只眼睛又大又黑,非常突出。这就象我们夜间开车时会发现前方来车若只有一边车灯,反而更加刺眼。

我猜想她的右眼也许是因为不小心被树枝刺瞎的,也许是个体间相互嬉戏打闹所致,但肯定不是天生的残疾,因为她的孩子显得完全健康,两只小眼炯炯有神。我不想继续猜下去,眼下我更关心的是:这独眼妈妈真有能力养大他的孩子吗?滇金丝猴群中是否也有献爱心之士?总之,我真心地希望她的孩子能得以健康地发育成长,快乐地生活在这一足有400多成员的猴群当中。

另外一位夫人身旁的孩子约有二岁多,已完全可以独立活动,不再需要太多地依赖妈妈的关心和呵护。但她似乎要年轻一些,因为那位刚刚产仔的母亲个体稍大,毛色也更深。我们在野外估计滇金丝猴的年龄主要就是根据这两个参数。因此我判断那位独眼夫人应是正房,而这位带着少年孩子的夫人应该就是这家主人的偏房。偏房今年尚未生产,但也许很快还会为这个家庭再添一丁,因为现在还只是四月下旬,按理说来,猴群的出生季节还可持续一个多月,直到六月上旬。再纺!说,她前次生育的小孩已有两岁多了,也应到了该再次生育的时候了。

这位夫人似乎很明白她的姐姐现在正需要她的照顾。她不停地围在姐姐身旁,细心地为姐姐理着毛,还不时地吻一下姐姐怀中可爱的小宝宝。而这位正房太太则心安理得地享受着这一切,似乎觉得自己眼下对家庭的贡献完全应该得到这种服务。眼前的这一幕,令我觉得这与我们人类社会太相似了。只不过人类社会中的“理毛”早已发展到了各种按摩服务的高级阶段罢了。

这种理毛活动持续了大约二十多分钟。这时,那只大公猴在附近转悠了一阵后又回来了,他这次回到这棵树后并未采食,也未发出任何声音,而是在树枝之间来回踱步,然后便跳往另一棵树上。跟着,只见那独眼太太迅速四足起立,她的小宝宝则用其四肢紧紧抓住妈妈胸腹两侧的毛发,全身紧贴妈妈腹部,作好出发前的准备。妈妈快速地踱向另一枝梢,向大公猴消失的方向跳去。看到她那矫健的跳跃英姿,我立时感到宽心多了。看来,我原来对她们母子的耽心是有些多余了,只要我们人类对滇金丝猴和其它野生动物猎杀不再,她们母子将完全有能力生活在天地之间。她走后,另一对母子也随之疾奔而去,消失在远方。这时,我才感到真正地又饥又渴,此时才想起:今天早上我只是在天刚蒙蒙亮时吃过两小片饵块,喝了一小碗酥油茶而已。到现在已经不吃不喝近8个小时了。但眼下我还得继续去跟踪猴群,到天黑才能回到营地去大吃一顿。其实,我们这些做动物学研究的人,只要能看到我们所心爱的动物,就算是一整天不吃不喝也无所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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