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大家也都早已被冷醒了,或许是大家觉得让我这个“老板”早起做这些小事令他们不好意思。我刚起身,棚内的其他人也都陆续起床。

这么多人的饭是很难做的,特别是在海拔这么高的地方,似乎连火的威力也因氧气不足而降低了许多。虽然在这里,只需不到90度水就能开,但烧涨水却似乎比在平原还要花更多的时间。尽管每个人都主动帮忙,但当大家早饭完毕之时,已是上午9点多了。

这时,太阳已升得老高。我考虑今天是山上正式活动的第一天,大家经过前三天的长途跋涉都一定很累了。特别是老柯是从海平面附近的美国加州戴维斯市来的,对高海拔环境可能更需一段时间来适应。所以今天的活动不能安排得过于紧张。我要老柯今天先带上他那个20-45倍的单筒望远镜,到这山上高处随便走走看看,熟悉一下地形。等他走后,我们其他人的第一件事就是到崩热贡嘎去把营地的具体方案定出来。根据这里的材料和地形,我们最后定出,这个简易的木棚为一个长方形的垛木结构,房顶盖木板,长11米,宽4米,共分三间,其中一间为厨房,一间为老柯的住房,剩下一间作为我们其它人的共同卧室。

当然,建这么一个木棚,是要砍掉好些冷杉树的。在这么高的地方,随便一棵碗口粗的树都可能需生长一百多年。我们为建这么一个简易的木棚就需砍掉数十棵“百岁”冷杉,这的确令人心痛。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因为要在这山上住那么长的时间,一个简易木棚是必不可少的。这也是我们这些野外工作者常常为之深感矛盾的一件事。有时,我们为了保护事业,需要长期蹲在深山老林之中。可是,我们在深山老林之中,为了自身的生存,也不得不常常做出这类自己不愿做的事情。就拿此次对滇金丝猴的长期研究来说吧,单为建此营地,我在上山之前就和董局长进行过许多次磋商。

由此,我深深地体会到:当地人民并非完全不懂得要保护他们自己的家园,只是他们的许多作法也是为了其自身的生存而不得不那么去做。其实,许多当地山村都有自己的有关保护其周围环境的村规民约,其周围的水源林常常会作为神山而被保护起来,神山范围内的动植物所受的保护程度往往是最高的。可是这类神山的范围往往比较小,并不能从根本上保护山村的安全。此外,多数山村虽经许多世代的探索,也没有找出能使村庄持续发展的途径,因而不能保证其自然资源的持续利用,使得烧柴与建材来源越来越远,村子周围的森林越来越光,水源越来越困难。当村子周围仅剩下神山这一小块森林时,整个村庄也就到了生存危机的最后关头,随着时间的推移,必将造成村庄的不复存在。因此,我以为当地人民所迫切需要解决的问题有三:1) 是否存在着一种真正能使当地社区实现自然资源持续利用的可操作性途径?2) 如果这种途径存在,如何才能实现?3) 如果这种途径不存在,这些当地人的出路究竟在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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